〈細雨〉05

〈細雨〉

首次錄影結束後，緊接著是第二次公演的徵選。

「接下來，下一個入選的是······周子翔。」
　　台上的老師一說到我的名字，在一旁的范范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，他的手像撫摸著小動物般，輕輕搓弄著我的頭髮。

我無法掩飾內心的興奮，這樣的心情完全在臉上表露無遺。光是想到還能再次和他一起站上同個舞台，就讓我非常開心。

距離下次公演只剩下兩週的時間，為了好好對待每個得來不易的舞台，我們經歷了非常緊湊而高強度的訓練，身體似乎逐漸習慣了這種高壓的生活節奏。在這段時間，范范下課後只要有空就會來我家一起練習，這樣的生活方式慢慢成為了我們的日常。

這一天，他像往常一樣忙完學校的事之後來到我家，但這次與以往有些不同，我們約定好了他會留下來過夜。

經過了數個小時的訓練，身體也差不多到達了極限，於是我們洗了個熱水澡，準備休息。

這是他第二次在我家過夜。上次，他因為累壞了，不小心在沙發上睡著而住了下來，純屬意外。這一次則是我正式邀他留下來。

夜深了，窗外開始飄起了細雨，雨滴不斷地打落在屋簷上，規律的滴答聲在窗外迴盪著。過去，這樣的聲音常常讓我煩躁不安，但現在卻意外地讓人感到無比平靜。

先洗好澡的我，正舒服地躺在床上滑著手機，這時范范剛洗好澡從浴室走出來，突然鑽進了我的被窩裡。

「喂，你還沒吹頭髮耶。」
　　我指著他微濕的頭髮說。

他一邊靠向我，一邊撒嬌地說：「哥，上次我睡著的時候，你不是也幫我吹頭髮了嗎？那今天······」
　　我對於他的撒嬌模式，一直都沒有什麼抵抗力。

「真拿你沒辦法耶！」
　　雖然對他妥協了，但心裡其實很開心。

我話才一說完，范范立刻乖乖地坐到床邊。我拿起吹風機仔細地幫他吹著頭髮。他輕輕閉上眼睛，似乎也很享受這個時刻。

吹乾頭髮後我們回到被窩裡，雨滴仍不斷地敲打著窗戶，但我們並沒有在意。

我房裡的床並不是很大，但一起窩在同一張單人床上的我們，面對面躺著、聊著天，似乎將一整天的壓力全都釋放出來的感覺。此時的我心裡湧現一股甜甜的暖意，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，只知道自己很開心。

躺在床上的我們，一起聊了好久好久，讓我想起過去國高中的畢業旅行，晚上的睡覺時間總有著說不完的話題。聽著窗外的雨聲，突然讓我想起一首歌，我便開始哼了起來。

『雨還是不停地落下
　　衝散了擁擠的世界
　　可是沒有人離別
　　因為相信會有晴天的出現
　　陪你曬乾回憶一起面對』

范范靜靜地聽著，似乎一面在想我為何會突然唱起這首歌。

『雨還是不停地落下
　　淹沒了瘋狂的諾言
　　可是我沒有走遠
　　你知道我一直等在雨裡面
　　陪你一起度過下雨的時間』

「這首歌是孫燕姿的歌嗎？」

「嗯，對呀，『雨還是不停地落下』。沒想到你也知道，這首歌發佈時你應該才小學吧。」

「哥不要小看我好不好，我聽過的音樂可是很多的。」

「好嘛，好嘛，我們家范范最棒了！······我很喜歡它的歌詞，不知道為什麼，看著你，就突然想起這首歌。」

「你唱得很好聽呀，我很喜歡。」

「真的嗎？你是喜歡聽我唱歌？還是喜歡我？」我開玩笑地問。

「哥，你在說什麼啊！」聽了我這樣說，范范突然慌張起來。

「好嘛，不鬧你了。我開玩笑的，你不要那麼認真嘛······」

我們沈默地對視了三秒後，一起笑了出來。

「哥，你覺得······喜歡是什麼？」
　　范范一邊注視著我一邊問。

「你說，喜歡一個人嗎？」

「嗯啊。」
　　他點了點頭，似乎期待著我的回答。

我看著他，思考著該如何回應。

我想了想，深深吸了口氣說：「喜歡一個人，對我來說是······會不自覺地想到他，讓我願意為他付出、為他改變。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心裡替他留了一個特別的位置，讓我對他特別關心、特別在乎。」

「哥，那你，有喜歡的人嗎？」
　　范范好奇地問。

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，讓我有些措手不及，內心亂了節奏。我並不想讓他知道我對他的任何情感，我擔心一旦被說破後，就可能讓它變質。現在的我只想單純地享受這份特別的「感覺」。

於是我開玩笑地回答：「欸，你今天不是來當我的舞蹈老師嗎？怎麼突然變成感情諮商師了？」

范范聽完後也笑了笑，輕輕抱了我一下說：「對不起啦，我只是突然好奇嘛。」

我拍了拍他，表示我不介意，我們又繼續聊天，不再觸碰那個話題。

夜裡的氣溫下降得很快，為了使身體暖和些，我們一起窩在被子裡，將身子越靠越近。

「欸，我睡不著耶。」
　　我說完後，便將身體轉過去，抱向睡在旁邊的他，靠在他的臂彎裡。

「那我們就不要睡呀。我陪你。」
　　范范用沈穩的聲音說著，並將手輕放在我的腰間。結實的手臂，讓我很有安全感。

他的髮梢輕輕掠過我的脖子和臉頰，這種輕柔的觸感，使我興奮不已。光是好好地感受他的體溫，就已傾盡我的全力。

不知道是不是捨不得讓這個夜晚這麼快結束，我下意識抗拒著睡意，希望這一刻能夠永遠地持續下去。

那晚，雨還是不停地落下，窗外的雨聲逐漸變得模糊，我靠在范范的臂彎裡，一邊聊著天，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。

夜裡，我做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夢。在夢中，我感覺到與他緊密相連，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交織在一起，沒有任何隔閡。

我感受著他身體的溫熱，每一次觸碰都讓我心跳加速，每一次的脈動都帶來一陣酥麻和電流般的感覺。這種感覺逐漸在身體裡蔓延開來，讓我體驗到前所未有的愉悅，深深陶醉其中。

突然，一道白光照亮了我的夢境，我被這道溫暖的光芒給喚醒，原來是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。我們依然維持著和昨晚相同的睡姿，緊緊地靠在一起。

雖然捨不得分開，但外面的世界已恢復了繁忙的步伐，我們也必須面對現實，回歸到各自的日常生活之中。

（下回待續······）

附錄

• 引用歌詞：

  • 孫燕姿《雨還是不停地落下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