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髮間〉03

〈髮間〉

面對激烈的選秀比賽，在如此高壓的環境下，我們幾乎沒有時間停下來休息。除此之外，我們還必須面對各自的學業壓力。
　　在大學畢業之際，我不僅要全心投入比賽，還要為學校的畢業公演作準備。有時回家才睡不到幾小時，隔天一早又必須立刻出門，這樣的生活偶爾會壓得我喘不過氣。
　　即便如此，我仍然能夠從這段忙得不可開交的日子裡，尋找到快樂與充實。

在如此忙碌的生活中，我們極少有機會能一起練習，每次都是好不容易才勉強擠得出一點時間。這天，范范下課後來到了我家。相比上次他初次來到這裡時那緊張的樣子，這次顯得十分自在和放鬆。

「哥，好久不見，我好想你。」才剛進門，他劈頭就說了這句話。

「你幹嘛，我們不是前天才見過面嗎？」

「兩天不見對我來說就已經很久了嘛！」
　　他一邊對我撒嬌，一邊褪下他身上的高中制服，小心翼翼地摺好放在旁邊，只留下裡頭的黑色削肩背心。

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，他從一開始的拘謹禮貌，變成現在偶爾會對我撒嬌、開玩笑的調皮弟弟。然而，距離下次公演徵選只剩下不到一週，我們知道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，所以立刻進入狀態開始練習。

我的房間並不算寬敞，不過還是勉強可以擠出容納得下兩個人一起練舞的空間。
　　雖然我對跳舞也很有自信，但和范范一起練習時，似乎和過去的練舞經驗有些微不同。總會不自覺被他的氣場所感染，這讓我提起狀態，更投入在練習之中。

即使連日的熬夜已經讓我的身體快要不堪負荷，但和他一起獨處練習的時光，彷彿是這段忙碌日子裡的精神食糧，也是唯一一段可以小小喘息的時刻，讓我格外珍惜。

我們不想錯過任何可以練習的時間，所以幾乎沒有停下來休息，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。然而，身邊這位正值高中年紀的男孩，身上彷彿有著源源不絕的精力，在他身上絲毫感覺不到他有任何疲憊或需要休息的樣子，反而越練越起勁。
　　而我呢，已度過了一整天的學校生活，前一晚也忙於準備畢業公演，身體早已疲憊不堪。現在還能繼續練習，完全是靠著意志力，還有想和他一起進步的心情在支撐著。

我看著他因為太認真練習，以至於整件衣服都已被汗水浸透，於是問他：「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呀，沖個澡換件衣服，不然不小心感冒就麻煩了。」

「嗯，好啊。」范范說完後，從後背包裡拿了一件乾淨的衣服。

「你竟然還自備衣服啊，該不會早就已經預謀好今天晚上要住在我家了吧？」

「沒有啦，我就很容易流汗嘛，本來就會多帶幾件衣服啊。」范范急忙解釋。

其實我心裡很清楚這本來就是他的習慣，但有時候就是會忍不住想對他開玩笑，看著他因為被捉弄而漲紅的臉，讓我覺得很可愛。

我們輪流進浴室洗澡，暖呼呼的熱水，沖掉了我一整天的疲憊。當我走出浴室，發現這位剛剛還精力旺盛的高中生，竟然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。

『這傢伙也真是的，頭髮都還沒吹乾，怎麼就這樣睡著了。』
　　范范輕閉雙眼，身體微微靠在沙發側邊，看起來睡得很香甜。

『原來這傢伙也有電力消耗完的一天呀，真拿他沒辦法！』
　　看他那熟睡的樣子，實在忍不住叫醒他，於是我拿起了吹風機，小心翼翼地幫他吹乾頭髮。

我不斷地調節風力和溫度，不想讓他感到不舒服。他的頭髮柔軟有光澤，一束束水珠在他烏溜的黑髮上顯得閃閃動人，猶如夜晚的繁星點綴著在他的髮絲上。

我的手指輕柔地撥過他的頭髮，沉浸在他的髮間裡，如絲綢般柔軟的髮絲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再多碰一下。我全神貫注地重複這些動作，彷彿每根髮絲都需要我的呵護。

在這個安靜的空間裡，我們仿佛被隔絕於喧囂之外，只有吹風機輕柔的聲音和他緩緩的呼吸聲相互交織。看著他的臉龐和微微翹起的嘴角，這一刻，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他，一切都變得靜謐而平和。

突然間，他微微睜開了眼，有氣無力地說：「哥，我好像該回家了。」

「已經很晚了，今天就先在這裡休息吧。而且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，如果這樣回去的話，我會擔心。」我輕聲安撫他。

「可是······」

「放心，我幫你和家人說一聲，讓他們知道你在這裡。明天早上直接從這裡去學校就好，現在就先好好休息，別擔心啦。」

「謝謝哥。」
　　他聽完後，放心地閉上眼睡了回去。看他的樣子，可能也沒力氣移動到床上，於是我拿了條毯子，小心翼翼地為他蓋上。

我關掉房裡的燈，坐到他身旁並輕靠在他的肩上，他的體溫讓我感到安心舒適。儘管身體非常疲憊，沙發並不是最能舒適睡覺休息的地方，但這一刻我只想在他身旁安靜地陪伴。

月光透過窗簾間的縫隙洒落在我們身上，映照著他的臉龐。我的目光不時瞄向身旁的他，長長的睫毛在月光的照射下，更顯得動人。他睡到一半，稍微調整了睡姿，將頭靠向了我並又沈沈入睡。我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同樣的姿勢，就怕吵醒他。

我聆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聲，靜靜感受著他心跳的頻率，這個瞬間是如此美好與平靜。我也將身子靠向了他，在迷迷糊糊之中睡著了。
　　這一晚，我彷彿置身於一個甜美的夢境之中，直到早晨的陽光微微透進窗戶，我們才慢慢醒來，並又展開各自忙碌的一天。

「再不趕快，就不等你囉！」

「好了，好了，我們走吧──」

（下回待續······）